父亲的期待（散文）

□任群

父亲曾是一名军人。年逾六旬的他，头顶岁月的霜雪，脸刻历史的年轮，眸子虽不再那么清澈，走路也有些蹒跚，精神却依然矍铄。瘦高的身材，挺直的腰身，高昂的头颅，看得出他年轻时的英俊潇洒，依稀可见他老人家的军人风采。
父亲一生的经历是我享用不尽的宝贵财富。父亲爱回忆，他经常幽幽地吸着香烟，一次次地给我和妹妹讲他的过去。
父亲小的时候家里很穷。聪明好学的父亲每天要走很远的路去上学，成绩优异的父亲却没有继续求学的机会。为了远大的抱负，从小就失去父爱的他，十七岁时又远离了疼爱他的母亲，走进了绿色的军营。这时的他充满了期待，充盈着追梦力量。在部队机关里，他似一只凌空的雏鹰，把青春的畅想写在云端之上。那种***，那种斗志，曾无数次地让我周身的热血沸腾。滑天下之大稽，由于爷爷的所谓的“历史问题”，父亲不得不下连队锻炼。
父亲在一次指挥坦克的实弹演习中，意外导致了翻车的重大事故。由于情绪的极度紧张和恐慌，年轻的父亲突然患上了精神分裂症，踌躇满志的父亲离开了他至今还魂牵梦绕的部队。他是怎样的心情啊，从父亲的眼神里我只看到了些许，我永远体会不到父辈们那个年代里一个年轻人的炽热的情感。
在我童年的记忆里，是放大了的父亲忙碌的身影。他用坚强的臂膀撑起了家的温暖，为我遮风挡雨，帮我走出泥泞，带我走向鲜花碧草。父亲多次离开家人去外地疗养，成了我童年苦涩的记忆。于是，有了父亲归来时，我飞奔过去的狂喜，一双小手紧紧地搂住父亲脖子的亲热。亲着他的脸颊，任我们的泪水横流，任我们的情感肆意。
父亲再也不能过度劳神，不能正常上下班了。然而，他的梦想并没有破灭。
这时，他把期待的眼神投向了我和妹妹。在父亲期待的眼神中我和妹妹慢慢地长大，感受着人世间深沉的父爱。我深深地理解了父亲，理解了他脾气的暴躁，言辞的过激。而我所有的错也在父亲的宽容的情怀中无影无踪。运动会上，父亲远道送来香喷喷的饭菜；求学离家，父亲送行时灿烂的笑、喜悦的泪、嘱托的话和行囊中的针线，让我想起了同学的一句话，“你的爸爸真好！”父亲的爱像酽茶一样提神，像老酒一样香醇。
而今的我，已为人妻人母，生活得很幸福。我又在父亲的眼神里读到了他老人家新的期待。
为了父亲新的期待，我奋斗着并快乐着……